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山匪(第2页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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若我没记错,那女子该是京城谢氏嫡女,那可是绝世双姝之一,该是个良善之人。何况同行我亦未特意遮掩,猜出来也实属正常。

再者,这二人留在城中也是个变数,不若让他们离去罢,说不得日后能带来什么惊喜……”

“哦,好的。”大汉看起来对着长篇大论不怎么感兴趣,他才不晓得什么绝世双姝,但既然无忧说不抓,便不抓吧。

“嗯……再给他们送些银子罢,也算报答那救命之恩了。”青衣男子又笑容满面地摇起扇来。

这邺城,要变天了。

——

谢仪和林霁又上了路,马车在长年失修的道上摇摇晃晃。

晨光漫过颓垣,残破的房屋镀上金色,裂缝间钻出几茎鹅黄的野菊,忽有清风啸来,令人心旷神怡。

说起来,也不知是不是这几日天气晴朗,林霁自邺城一事后心情相当好,

这不,正赶着路呢,还哼着小曲儿。

谢仪在车中歇息,他们本打算换两匹马,省得如此累赘,但此去匆匆,没来得及。

那乌发女子坐于车中,哪怕没得旁人,也总是一丝不苟的,她听着林霁哼的音调,忽地心头一跳。

她忆起来了,那日后山,雪玲珑哼过这曲!

这曲调甚为怪异,绝非流行之乐,令她印象深刻。

“林霁,你唱的什么曲儿?”车内传来声音,音调平稳,似只是得了闲趣,才询问一番。

“此曲名为《欢乐颂》,是我之前从外族那里听来的。”林霁的语调仍然相当轻快,“说来,我之前给你那八音盒记录的便是此曲呢。”

谢仪心沉了半分,她甚至没有心思询问林霁何事又与外族有了交集。

“可有其他人知道此曲?”谢仪声音清朗,抓住车厢一旁扶手,马车这会子颠得有些厉害。

“应该没有,那外人就我一人见过,之后便离开了。”林霁不知为何如此坚定。

也对,京城不过那么大点地,哪来那么多巧合,谢仪眼神暗了暗,半晌,才接下去,“林霁,你可认识雪玲珑?”

你可识得雪玲珑,你可知那是当今圣上的宠妃,一言一行牵连多少性命,

你可知那妖妃的生平在京城圈子里几乎公开,她是京城良家子,自幼养在乡下深闺,家中出了事,只才上京来,只卖了两天馄饨便遇到了圣上。

这是圣上暗地查了一条街的得到的板上钉钉的事实。

雪玲珑有如此身世,那朝臣才能勉强同意,圣上也能安心宠幸。

但问题是,她不该有机会识得林霁。

谢仪期待着那个否认的答案,蒙蔽圣听,这是多少人连坐的罪名。

但隔着车帘,林霁显然没有察觉谢仪的不对劲,“雪玲珑,唔,有点儿耳熟。

我想起来了,之前我刚到京城外遇到个小童,名为薛小草,当时你那草药还救了他呢。这小童好像有个姐姐叫薛大花。”

林霁停顿了一会儿,当是在回忆什么,再开口声音低沉下去,“说来这薛大花也是个可怜人,三岁丧了父,十岁母亲又被掳走,刚刚到了京城,唯一的弟弟还染了病,好不容易救活,又在大街上冲撞了贵人,被活活打死。薛大花是个漂亮姑娘,本是良籍,却失了依靠,竟要被几十岁的富商强纳为妾。

那日她想不开,想寻短见,我在河边恰好碰上了。”林霁想到那灰色的河、黯淡的天,还有没有任何光亮的女子。

“总之我与薛大花说了很多,把她劝回来了。说来,这雪玲珑的名字还是我取的,是要她抛掉过去重新向前看的意思,人总要活下去嘛。

哦对,我最后该是送过她个八音盒,玄之可是见过她?”

谢仪久久无声,她想到那一条街的证人,想到那罔顾人命的贵人,又想到极喜欢微服私访的圣上。

她宁愿雪玲珑只是贪慕权势,她希望这个少女真实地享受这天下之高之人的爱意,她希望一切没有那么糟糕,但神思似乎控制不住地划向深渊。

谢仪再次感受到这世道的混乱,一切规则似乎都摇摇欲坠。

“她已是宫中的妃子。”谢仪隔了许久,轻轻回应。

此语一出,两方皆静。

这人世如戏,谁人知,几分真,几分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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